第273章 以发代首

“朕若不安排周密，怎么敢让你留下来。”南宫洬望着外面疾风骤雨，如此天气，又要耽误多日。给了君息喘息之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连着几日的雨水过后，天气开始慢慢放晴。

瑞王府后园书房回廊中，南宫洵沉眉看着手中信笺，心头是一片沉郁。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仍是没有完胜把握，看来南宫洬一早预料的久站战，到底不是随口一句。

朝中诸事，南宫洵已代为处理，也时常去宫中看望小皇子和小公主。

小公主宁儿已有一岁半，学会了走路，正在咿咿呀呀学说话，煞是惹人怜爱的一个孩子。

南宫洵长出口气，缓慢将信笺收起。

阎慈玉今日着了一身淡紫色罗裙，小心翼翼扶着腰身缓步走来。她已有五个多月身孕，算起来，洛连雪已经离开三个多月，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阎慈玉停在南宫洬面前，望着桌上刚刚收起的信封，温声问：“王爷，皇上在信中怎么说？”

“皇上说，此战一胜，已经接近澹台国都。如果有胜算，他会在两个月之内回来，至于其余的事，交给林将军便可。”南宫洵舒口气，眼神温和望向她，叮咛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

“王爷放心，慈玉心中有数。太医说了，有时候多走动走动，或许对胎儿还有好处。”

南宫洵柔柔牵住她的手，歉疚道：“慈玉，这些时日我一直很忙，一直没时间陪你，委屈了你。”

阎慈玉温婉一笑摇头，“妾身不委屈，王爷有事，只管忙便是，毕竟还是国事要紧。”

南宫洵叹口气，望着园中枯黄枝叶，不免担忧。南宫洬和洛连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天气慢慢转晴，南宫洬却不急着出发，而是命人尽快储备今年的新粮，做好万全准备。

因为澹台国都将近，这几座城池又要固守，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更何况，澹台国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轻敌，也是兵家大忌。

因为南宫洬和林将军的特意安排，军中如今都在传洛连雪为大军所做的一切付出，以及她跳下城楼的真正原因。一传十十传百，从一开始的质疑军中不该有女子，到后来的对洛连雪心生敬服，已经不再提及要林将军给个说法。

只是，为了稳固军心，南宫洬还是命林将军将所有兵将集结起来，随后绑了洛连雪到大军面前。洛连雪并不做任何异议，很是配合的同意了南宫洬和林将军的决定。

广阔空旷的练兵场，大军整齐列队在整个练兵场之上。

洛连雪被捆着走上高台时，下方议论之声叠起。

南宫洬执着一杯茶闲坐在后方竹帘遮挡的帐篷下，朦胧晕影下，悠然转着杯子慵懒斜倚在榻上。

洛连雪紧抿着唇，说完全放心那是假的，她真怕谁喊出一声杀了她，那她真就完蛋了。

林将军深吸口气，高声道：“今日，本将军已征得皇上同意，将此人带至此处。皇上说了，既然众将士对此人有意见，那么，她的命运就交到众将士手中。众将士如果觉得此人该杀，那本将军就杀了她。若是不该杀，本将军自然会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大将军，她不是皇后娘娘吗？”下方离得最近的一位将士举了手，仰着脸朗声问出口。

“即使是皇后，未得皇上同意，也不该擅闯军营。皇上之所以一直不肯说，也是不忍心。然而为了稳定军心，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包庇纵容。”

下方骚乱之声细细碎碎，有人已经高喊起来：“大将军，皇后娘娘在军中不自持身份尊贵，委身为众将士医治伤病，还帮着皇上出谋划策，更是为了大军利益不惜性命跳下城楼，若是处罚皇后娘娘，才会令全军心寒啊！”

“就是啊！大将军，皇后娘娘不该罚啊！”

附和之声层层叠叠落下，林将军也就稍稍松口气，再放眼望过去时，下方已经跪倒了一大片。

许久的议论声之后，是带着崇敬感激的高呼之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连雪吸吸鼻子，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军中果然都是热血男儿，有情有义，她为他们做的微不足道，却让他们如此铭记于心。

南宫洬转着杯子的手指缓慢停下，听着这一声声的高呼，唇角扯出一抹淡笑，随后招手示意覃宣，附耳说了几句。

覃宣抱拳，转身上了高台，在林将军耳边细细交待。

林将军听完，郑重颔首，随后抽出手中佩剑，冷冰冰架在洛连雪颈项之上。

洛连雪一阵胆寒，下方将士忽然鸦雀无声，接着，大喊之声再次响起：“大将军，军法无情，可皇后娘娘是有情有义之人，您就请求皇上，法外容情放了皇后娘娘吧！”

“是啊！大将军，放了皇后娘娘吧！”

“放了皇后娘娘！”下方又是一阵高呼。

林将军手中剑始终没落下，下方士兵已经按捺不住，有人已经冲至高台下方，喊着：“大将军，皇后娘娘无罪！”

林将军心底感慨，随后手起剑落，洛连雪一缕青丝已被他斩下，他将发丝捡起，高声道：“自古就有以发代守之先例，既然众将士认为皇后娘娘该免去处罚，这一束头发，就当是对皇后娘娘的处罚，众将士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