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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2 / 2)


首先是烤饼命中了脸部。



“啪”的一声轻轻落在脸上的感觉,几乎没有什么冲击。



鼻腔跟半张的嘴里传来小麦烤过之后的独特香味,让脑中开始想着“咦?说不定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喔?”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呜!!?”



下一个瞬间,惊人的高温让人忍不住把头往后仰。



刚烤出炉的热度居然以时间差的方式袭来,这根本就是犯规啊!就像是瞄准了松了口气的一瞬间发动攻击,只能做出像是美式漫画中被壮硕敌人打中般的反应。



向后仰的动作顺势就把烤饼甩开,不知道到哪去了——



下一刻,咖哩就倒到脸上来了。



稍微多一点水分的咖哩,比烤饼要更加——



“……………………啊!”



不对,订正一下。



烤饼跟这个根本没办法比。



“好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下子——死定了。



这难以言喻的热度令人怀疑如果碰到岩浆,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那是一种秋晴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过的压倒性高温,这种等级的东西不只是命中脸部,而是从头顶到胸口都完整覆盖,还有不少部份进入了嘴里……接下还会怎么样已经无法思考了。



“好烫、啊、好痛!?噫、噫、辣……呜啊!?”



灼热的第一次冲击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仿佛皮肤都要裂开般的痛觉,而且高热还在持续发生,这种刺激就好像从毛细孔直达脑部一样。



全新的制服在吸了咖哩之后也很不妙,伴随着水气的咖哩紧紧吸附在皮肤之上,渐渐化为另一种凶器。秋晴为了想要脱掉带着凶恶的热度,且无时无刻折磨着皮肤的衬衫而拼命地挣扎,可是因为连颈部的钮扣都紧紧扣着,实在不容易解开,让秋晴好像被勒紧脖子的受害者一样,抓着领口在地上翻滚……



这时候,二次灾害开始发生了。



“呃呀!?我、我的眼睛——!?”



事态朝向最不妙的方向发展,脸上的咖哩流进了眼睛里。



不知道是眼球还是网膜,反正就是很敏感的部位开始感觉到刺激,又热又痛又痒的感觉简直就是严刑拷打,秋晴忍不住全力用手背揉起眼睛周围……



但是痛苦还是一点都没有减轻,而且对喉咙跟肺的压迫感也——



“嗯咕啊!?咳咳、咳咳!咕、啊、咳咳!?”



大概是口水流进了气管吧,他猛咳了起来——一开始吞进去的咖哩则随着胃液逆流出来。



食道跟口中感觉到一股灼热又带点酸味的液体冲了上来,脑子里想着:这时候要是吐的话可真的不太妙了啊!”而拼了命地想要把快要吐出来的东西吞回去——



“~~~~~!!?”



虽然阻止了在这个充满高级红茶香味的空间里呕吐,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口中无处可去的酸性液体冲向鼻腔。



无法承受刺激的黏膜遭到激烈的攻击而产生强烈痛楚,出乎意料的冲击让秋晴倒在地上张着眼睛抽搐。



滚烫、疼痛、辛辣的三重攻击非常强烈,而且一点都没有减退的感觉,像是波状攻击一样不断增加威力,就算在心里喊着“投降!我投降啦!”对方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再加上强烈的刺激,让人想晕过去都没办法……



——啊啊,不行了,这下,死定了……



从痛苦挣扎,到内心期望赶快来个致命一击彻底解脱之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



“……啊……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发出惨叫了……”



秋晴一边淋浴把身上的泡沫冲掉,一边叹着气自言自语。



在餐厅那阵骚动之后,秋晴在朋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回到第二校舍的男子更衣室里冲了个澡,才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鼻头上还有点隐隐作痛,看来是有一点轻度灼伤。算了,只是这样的程度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不管怎么说——很烫,总之就是很烫。



而且还加上因为在地上翻滚让手脚撞到周围的桌子椅子,产生了多处瘀青。



据说当时在朋美的指示之下,众人立刻像是要灭火一般洒水降温,不过秋晴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里徘徊了十分钟。光是热度就已经很痛苦了,咖哩进入口鼻之后更让黏膜的痛苦加倍,说像在地狱里走了十分钟可是一点都不夸张。以前他曾经因为玩游戏输了,被强迫吃下填满辣椒的小泡芙,现在终于了解到那个惩罚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他也根本就不想要了解这种事啊!



“啊……还真是惨啊。”



鼻子里面还会刺痛,声音也有点沙哑,今天之内能不能恢复还是个问题。



不过稍微的痛苦跟不便还是要忍耐,午休结束的铃声已经快要响了,到时候下午的课程——从育科的课程就要开始了。



白丽陵的休息时间比一般的高中要长一点,所以午休还没结束,也因此现在还能赶得上……吧……



“不过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也没有浴巾……这要我怎么办啊……”



扭一下水龙头把水关上……但就像他刚刚的自言自语一样,根本没有能擦干身体的东西。



带秋晴来这里之后就消失的朋美,应该是去帮忙准备换穿的衣服了吧?虽然是个个性不太好的家伙,不过其实也不会很过份,甚至可说是有点爱管闲事,这点还算是可以认同。



但是,准备好之前要花多少时间就不知道了。



如果有个毛巾之类的东西就好了,不过看来是没有。这里虽然有准备洗发精、润发乳还有沐浴乳等等用品,但是完全看不到沐浴海绵跟毛巾之类的东西。



秋晴没办法,只好把沐浴乳挤到手上,用两手搓个几下起泡之后再抹到身上来洗,要是现在才出现沐浴海绵就好笑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设备。这里是左右各有五个隔间,总共十个隔间的狭窄淋浴室,有些什么一眼就看完了。



不过却也少不了白丽陵独特的色彩。



不知为何水龙头呈现着凶猛的狮头造型,莲蓬头则是金色的,墙壁上还画着某个国家的绘画,看起来好像是威尼斯。因为这是很有名的城市所以他还算知道,但这里是淋浴室,而不是水都啊!甚至应该说只是用来洗掉男性身上污垢的地方,跟那种优雅的感觉真可说是差距甚远!



总之,学院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花钱的方式……真的有很多很诡异的东西。



“……说不定另一边会有吧!”



外面的更衣室那边应该会有一、两条毛巾吧!



秋晴一边祈祷着不要倒霉遇到朋美,一边到更衣室四处看看——



“……请问~”



推开用来挡住外部视线兼分隔用的板子,正要跨出个人空间的瞬间,却听到外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脚已经快要伸到中央通道的秋晴,急急忙忙地缩了回来,然后赶快用手挡住胸部跟两腿中间,接着才想起有隔板的存在,让他丢脸到想从头上淋一桶水……这反应是哪来的纯情少女啊!



手掌直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秋晴不断对自己这样说——总之先想办法冷静下来。没错,冷静!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坏事。



……虽然淋浴室的湿度较高而且会有回音,至少还是能够知道刚刚那声音是女生的,而且还不是朋美,是个没有听过的声音……等等,说不定是朋美故意装别的声音,想要看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可能性……会有才怪吧!啊啊不行,真的要冷静!展现出酷劲吧!



还是全裸的关系吧。明明身体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却涌出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焦躁感。



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的到底是什么人啊?秋晴从隔板的旁边探出头,看着连接更衣室的那道门——



不出所料,原本应该紧闭的门被推开了一点。



从那边有颗顶着白色发饰的头,跟自己一样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淋浴室里面。



“……是谁?”



从那个发饰来看,应该是从育科的女生。但是,秋晴并不认识从育科的女生,所以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就在不安渐渐膨胀中……对方扭扭捏捏地从门后露出脸来。



来者眼睛的眼角稍微有点下垂,但还算大;脸虽然不算小,但有着细致的轮廓。在某些人眼中可能会评价为漂亮系或是可爱系,算是有点不上不下的美女。



看着这张果然没见过的脸,秋晴也只能带着满脑子疑问发问了:



“…………你是哪位?”



“那个,刚才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因为突然的回音让秋晴捂着耳朵,板起脸思考。



刚才?对不起?



明明素未谋面,但她却对人道歉,看来好像是已经有过接触了。这样的话——就是她了吧!



“你是刚才洒出咖喱的?”



“是、是的。那个,我是1-A从育科的四季镜早苗。发生这种事,该怎么说呢……真的是非常抱歉……”



“啊,没关系,您请节哀——啊,不对,这是葬礼才用的句子啊!”



或许是因为心脏还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根本冷静不下来,所以变成自己搞笑自己吐槽的诡异状况。总觉得自己做了非常丢脸的事,原本还没干的身体又流出汗来。



话说回来,就算不知该怎么回话,但挑那个辞也太蠢了,搞不好她是故意用咖喱跟烤饼发动轰炸啊!



不过她那不知所措的反应看来是真的,从摔那一跤跟这段对话就可以看出来……



“真是的,我做什么事都常出错……到目前为止已经造成了很多麻烦,还好都差一点没有伤害到别人……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啦,不过都有把伤害压到最低,结果这次却发生这样的大失败……”



“……其实不用那么悲观啦。”



“不,居然对转学生同学做出这么过份的事情……啊啊,害您的头发都变成咖喱的颜色了……!”



“呃,这本来就是这种颜色。”



在秋晴认真的吐槽下,名叫四季镜的女仆少女才总算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是、是吗!?我以为都是咖喱害的,因为我的错才变成这种下流的颜色……”



“…………喂!”



“啊……!?不、不是啦!我觉得是很好看的颜色喔!跟转学生同学非常相配的颜色……啊!这样好像在说转学生同学是适合这种颜色的下流阶级啊!?”



“……………………喂!”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嗯啾!?”



四季镜自顾自地暴走,将头以猛烈的气势朝着门板一撞之后叫了一声。附带一提,门板是以能有效抗湿气的不锈钢所制成,从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很痛。



因为这记头槌让门渐渐敞开,仔细看了看穿着女仆装的四季镜早苗之后……秋晴在心中确定了一件事。



绝对不会错!她非常地脱线……而且还有点天然呆。



看着那个标准的完美脱线女仆按着额头蹲在地上,秋晴心里有一半觉得非常佩服。四季镜注意到那股视线之后急急忙忙站起来,眼睛里还是泛着泪光,看来真的很痛。



感觉有点可怜呢……这时他发现一件事——



看着眼眶湿润的她,不知为何心脏像是有针在刺般地静不下来。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啊,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咦?难道都是我的错吗?”般的罪恶感。



说不定很不妙啊!跟朋美是完全不同种类的魔性。



这股很难堪的感觉让秋晴忍不住转开视线,用手随便拨弄着还没干的前发:



“啊、没什么啦,该怎么说呢……我自己发呆没躲开也有错,你不用那么在意啦。”



“没这回事!会造成那种事态,全部都是因为我太着急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一切都是我的错!”



四季镜看来打从心底觉得是她自己的错,人家都已经帮她找台阶下了,却又被她全力否定。



可是她这么说会让人很困扰啊!真的很困扰,持续攻击着心脏的心理针,已经从缝衣针升级为冰凿了。



其实秋晴也非常清楚——



那的确是她的错,这点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当时在自己前面的瑟妮亚却成功地回避了。



然后自己是因为不知道四季镜早苗这个脱线台风的存在,才让反应慢了一点——说来确实也是这样啦!



但是——还有其他原因。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在瑟妮亚采取回避行动的同时,应该就能立刻察觉来自上空的危机,然后在惊恐中进行回避——再怎么惨也不至于直接命中才对。



但是实际上却是遭到直击,其理由则是被裙底风光给吸引。第一次看到实际的吊袜带,以及从隙缝中隐约看到的大腿等等——这些,就算被人扯开嘴巴也绝对不能说。



不过敏锐的朋美似乎有注意到。洒水降温的同时,也有听到她在耳边以冷冷的声音说着:“果然秋晴也是男孩子呢!”而秋晴当然没办法反驳。



说实在,秋晴也不想多做诸如“身为一个健全的男孩子,看到裙子掀起来一定会看啊!”之类,会被人怀疑自己身为一个人正当性的辩解。肇事者的确是四季镜,但如果详细状况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说是自己的错,这点他至少有自知之明。



所以……被对方用“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地深深反省”般的眼神看着,让他的良心好痛啊。



秋晴一副被全身流出的汗水催促着般说道:



“不是啦,怎么说呢。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没有闪开的确也是我自己反应不够快。好啦,反正已经过去了,我根本就不在意,而且你也已经道过歉了,这件事就算了吧。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这么让事情结束吧…………?”



秋晴一边说着场面话应付着,一边看着四季镜——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这明明是第一次仔细地看到她,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管是因为撞到门而有点发红的额头、绑着辫子的头发,还有女仆装——在学校里穿女仆装是很奇怪,不过在白丽陵因为是制服所以又另当别论——这些都不奇怪。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正当他要开始思考的时候……



四季镜扭扭捏捏地开口说:



“……我觉得,该负的责任还是不能少。所以,至少也让我补偿你……”



“…………补偿?”



正当秋晴歪着头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就注意到她手上拿着某样东西——



让他的脸颊很明显地抽动一下。



这回他终于了解看到四季镜早苗时,所感觉到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几十分钟前,秋晴曾经看过她摔倒时的模样。当时是穿着白色的内——不对,是白色的吊袜带跟裤袜。



但是现在长裙底下的双腿上,却什么都没有穿。



然后手上还拿着——黄色的沐浴海绵。



“我做事情常失败又没有什么长处,几乎没有擅长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把裤袜脱掉?手上的海绵又是做什么?



这些疑问在秋晴脑袋里打转,四季镜早苗红着脸说道:



“所以,至少让我帮你擦背吧!”



“不、不对吧,那种结论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秋晴边大声喊着,边在满脑子焦躁的状况下,努力寻找说服对方的话。



可是在找到答案之前,穿女仆装的四季镜已经一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边走进淋浴室里来。



——糟糕!轻微的脚步声,加上一个还算美女的同学,穿着女仆装帮自己洗身体这样的情境,让心脏的鼓动提升到最高速。



秋晴当然从来没有过自己在全裸的状态下,被第一次见面的女性渐渐接近的经验。他拼了命用手挡住两腿之间,狼狈的模样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草食动物。



“喂,等一下,冷静下来想一想吧!?我都说已经没关系了,这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擦背啊!你怎么会穿着那种服装,而且在有其他人的状况下————想要帮我擦背啊!”



“没问题的。别看我这样,之前在帮母亲跟姐姐擦背的时候可是有被夸奖过啊!至少还算有点自信。”



“我在意的不是那个问题啦啊啊啊啊!?”



在根本讲不通的情况下,脚步声已经靠到身旁了。



秋晴不安份地不停踏着步,拼命想要找寻能够躲藏的地方。要离开淋浴室,除了走出连接更衣室的那道门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而通往那里的道路只有中央——也就是现在四季镜正走过来的那一条狭窄道路。



但秋晴还是想要挣扎,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这时发现——



区隔出各个隔间的墙板不但具有阻挡视线的效果,而且高度只有从肩膀到膝盖附近而已。



只要从底下钻到隔壁或是再过去一间,躲过这个已经把擦背当成使命的女仆少女,就可以逃到更衣室去了。这段过程中,虽然屁股可能会被看到,不过只是这样已经算很好了。毕竟还有其他真的不想被看到的部份,加上如果就这样演变成让她擦背的状况,可实在太危险了。



让人帮自己擦背,等于是隔着海绵亲密接触了啊,说不定还会被问:“感觉怎么样?”或者“有没有哪里觉得痒?”之类的。甚至光洗背还不够,随后发展成连其他地方也一起洗的可能性,绝对不是没有啊!这样一来——



秋晴虽然很想相信自己的理性,但是他非常清楚实际遇到这种情况时,男人的忍耐力有多靠不住,所以绝对不能相信。



“虽、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拜托你别再躲了吧!”



“不可能啦!”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秋晴弯下身子,视线落在地砖之上——



“————啊!”



却因注意到一件事情,脸色变得有些铁青……



隔壁那间的地砖并没有弄湿。



被水淋到弄湿的,只有刚刚用来淋浴的这间而已。



证据就是靠近过来的脚步声虽然明确,但却感觉不到水气。



如果有多人同时在淋浴,应该会弄湿整个淋浴室的地板,但是刚刚使用这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好了——尽管当时她把心思都集中在端菜上面,但她却是个会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摔一跤的人。如果脚底的感触突然产生变化,而且是因为水而变得更滑的地板,那会怎么样呢?



秋晴的脑子里全场一致做出相同的结论!



也就是——



“你终于决定接受了吗?”



就在意识被思考占据的那一瞬间,四季镜早苗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她或许是误会了秋晴停止动作的理由而看起来有点高兴,且非常夸张地整个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



“不……”



这句“不是啦”才说到一半。



尽管红着脸,但是一副充满干劲似的她,向前跨出一步:



“那个,就让我为您服务——呀……”



果然就咻的一声滑了一下。



“果然没错啊!?”



秋晴已经预测到了这个状况,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就完全出乎预料了。



一般来说,滑倒都是往后倒,然后臀部着地的状态。



但是四季镜不知为何却是向前倒。



只见她倒向秋晴这边。



而她眼前的,就是用来遮住视线的隔间门板。



“噗呀!?”



一声怪异的惨叫,让秋情的表情突然僵硬了。



同情吗——并不是。



被四季镜强烈的头槌撞上的门板,就像是蝴蝶使劲拍着的翅膀一样。



“咦——呃啊!?”



准确地命中了半蹲状态的秋晴侧头部。



相当具有速度的一击真的很痛,而且是在不稳定的姿势之下被击中,让秋晴的身体整个失去重心倒下。



正当他心想不妙的时候,视野已经急速向上飘,左脚也离地了。面对这出乎意料的一击,他完全无法应对,脚一滑就往后倒下。



但他还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看能不能想办法不要倒地,并无心地伸出右手后——手掌就接触到了某样东西。



如果抓住那个感觉上来说很细的东西,说不定可以支撑住身体——



接着,秋晴看清楚了自己的手所抓的东西。



瞬间就后悔了。



他打从心底后悔自己怎么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想都没想地乱抓,为了支撑身体而用力一拉的那个东西是……同样也倒下来的四季镜左手腕。



“咦咦咦……”



随着惨叫声而瞪大了双眼的四季镜,整个人朝向秋晴倒了过来。



啊啊,真是太惨了,可恶啊——秋晴一边诅咒着世界,一边闭上了眼睛。



然后两个人完美地叠在一起,倒在地上。



虽然冲击没有想像中那么大,但还是因为尾椎骨撞到地面,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疼痛。再加上四季镜早苗的身体像是整个覆盖住般压在秋晴身上,让他肺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挤出来,因而发出很没出息的声音。



但是下一个瞬间——



“唔……!?”



某种柔软的东西有如包覆般,压在嘴巴……或者该说整张脸上。



在这不知是神秘攻击还是超自然现象的作用下,秋晴现在别说出声,连呼气都没办法。



正当脑袋里思考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从上方传来声音:



“好、好痛……手肘跟膝盖好像都撞到了……”



“~~~~~?”



听到这个声音,让秋晴大概掌握了状况——也就是了解到,那个阻碍自己呼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触感非常柔软,尽管隔着一层布,还是不断传来的温度跟弹力,让秋晴脑中浮现E跟F这几个英文字母。虽然不知道实际上到什么等级,反正就是很大,而且有一股令人很舒服的味道——不行,应该要先解决口鼻被压住的问题,不能呼吸了。



“唔、唔——!”



“呼、啊、好痒啊…………啊!?对、对不起!”



还好秋晴有拼命用手拍着地砖,四季镜这才起身,他总算吸到一口气,眼前的天堂也渐渐远离。这里的天堂不是会死掉的意思,是现实中的天堂……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也绝对没有“就这样死了也无妨”的念头。



就这样安心还太早了。



“——喂!”



“怎么了吗?难、难道是、我很重吗!?”



“其实没有多重啦……不是,赶快滚开啦!”



四季镜挺起了上半身,但还是坐在秋晴的身上,而且是完全坐在下腹部附近的状态。



从腹肌感觉到的触感很不妙。某些部位虽然有隔着布,不过大腿附近露出来的肌肤,却直接传来温暖的肉感;至于隔着布的那个部份,如果清楚知道那个布是什么,也绝对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吧——



总之,这真的不妙啊!视觉上虽然有裙子挡着所以没办法直接看到,但是正因为看不到,从感触就能引发各式各样的想像,反而更危险。



从视觉上来说,眼前这个女仆装同学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仰角场景也很不妙。由于她的衣服跟自己还没擦干的身体接触,胸部附近的布料因为水气而吸附在皮肤上,这实在太危险了。话说回来,那个到底是什么尺寸啊!说不定比昨天的瑟妮亚还……这尺寸就是有着让人会这样想的破坏力。她不但装备着这样的兵器,反应也跟昨天的电钻不一样,一脸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看着自己……



从腹部传来的四季镜早苗体温,就像是要帮自己湿淋淋的身体加温一样,可以感觉到异常的热度。



夹住侧腹部般紧贴着的大腿触感,让她害羞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动人。



稍微有点厚度的嘴唇呼着气,更异常地刺激着听觉。



眼角有点下垂的茶褐色眼睛看起来特别湿润,是因为湿度较高的关系吗?



种种要素让人从脑髓到下半身全都充满情欲,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脑袋快要爆炸了,以超高速转动的内心纠葛让秋晴非常苦恼。他已经不知道对自己说过多少次“冷静啊”了,但是脑袋就像是回路烧坏、停不下来的马达一样,根本没办法冷静。



冷静、一定要冷静,思考已经朝向诡异的方向跑了……真的要冷静啊!明明很想要忍住,但就是会发展出许多奇怪的妄想“这样不行啊,快点让开!”、“……不让开不行吗?”、“咦……什么意思,这样不太妙吧?”、“我、我,那个……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就这样也……”——慢着,这些擅自编出的剧情是什么跟什么啦!不要以为对方胸大、脱线又天然呆就会怎样,现实世界才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发展。



但是脑袋中的另一面,想要打倒理性的反抗势力正在膨胀,不断说着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就别硬撑了,反正只是年轻人特有的一时糊涂而已,有什么关系,别想太多,就顺从情欲上了吧!



总觉得味道闻起来好舒服,过度真实的肉感持续刺激着转不过来的脑袋深处。“这种舒爽的发展原来真的存在啊!”这句话一直在脑中打转,十几岁青春期的性欲到底有多糟糕啊!



天使跟恶魔联手发动诱惑,秋晴的脑子里一边浮现出明确的影像,一边拼了命想忽视体内深处渐渐浮出的冲动。



然后对着一点都没有发现事态紧急程度的四季镜大声喊叫:



“反正先闪开啦!拜托你最好能闭上眼睛或是用手遮住,总之就是不要看,算我求你好吗!”



“那个,不要看是指什么……?还有从刚刚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我的臀部——”



“所以我不是说某些部份不太妙,叫你赶快离开吗!?”



“是、是吗?可是……姐姐曾经对我说过‘女人只要一骑到男人身上,在完成目的之前绝对别离开’——我决定遵从姐姐的教导,不管怎么样都要完成擦背的工作!”



“骑在正面要怎么擦到背啊……”



都什么状况了,四季镜还在说着蠢话,让秋晴口沫横飞地喊着。



为什么白丽陵的女孩子都这样乱来啊!居然彻底无视别人拼命踩着刹车的努力……啊啊,拜托你啊,等等对你下跪磕头都可以,要是不赶快离开,不赶快把这个幸福的绞喉索给松开,等下真的会——



“——你们在做什么?”



传来一阵连冰风暴都会被劈开的声音。



秋晴并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只能尽量抬起头想要确认四季镜身后的人物——其实心里全力祈祷着:“希望这只是因为精神疲劳而引起的幻听”,然后幻想其实这全部是整人大爆笑之类的,还有想着哪里有卖人生的重开机按钮等,这堆一点帮助都没有的事情——然后战战兢兢地,一边期待那边什么人都没有,一边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再问一次,你们在做什么?”



——果然不是幻听。



穿着制服的大地薰两手抱着胸低头看着这边,原本伶俐的脸露出冰冷严峻、让人觉得如果有机器人的话,大概就是像这样的表情。



不过他的脸却连耳垂也全都染上了朱红色,整张脸红通通的。而且他还为了不要弄湿而光着脚,看起来真的很别扭。除此之外,不耐烦地动着交叉在胸前双手的动作,也跟之前的态度相差很大。



大地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很有趣……不过现在的秋晴可笑不出来。笑得出来的话他是很想笑,但现在真的不是能笑出来的状况。



“彩京拜托我去拿替换的衣服跟毛巾来,结果推开淋浴室的门就看到这个状况……麻烦你们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如果答案不能让人接受,我就要向老师报告。”



报告这个词让秋晴僵硬了。



报告?这个状态?怎么个报告法?



不管怎么解释这个状况肯定都没救了。明明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幸啊,实在太悲惨了。



“这是——”



“不,我不是在问日野。我问的是四季镜……给我说明一下。”



当秋晴想要说明的瞬间,马上就被大地打断了。



所以他只能抱持着祷告般的心情,看着大概是因为大地出现而受到惊吓,睁大了眼睛的四季镜早苗。不需要什么夸张的解释,只要把实际上的状况说出来就好,这样自己就绝对不会被当成嫌疑犯。如果被当成推倒她的状态就完蛋了……但实际上自己是被她推倒的……还有希望!



然后四季镜以吞吞吐吐的语气……说:



“那个……我只是想说对他造成困扰,为了表达歉意想帮他擦背……然后,那个——就被拉倒了。”



“重要的部份会不会省略太多啦!?”



秋晴忍不住大声喊着,很快就发现大地的眼神中浮现出轻蔑的颜色。



糟糕,已经彻底被误会了。那是一种把人当成烂人中烂人的眼神。



“不、不是啦……虽然她没有说谎,但我只是看她快要摔倒,想帮她一把……”



“是的,转学生并没有错,他只是说……对了,叫我闭上眼睛赶快动!”



“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招人误解的说话方式啊!?你故意的吗!?怎么想都觉得是故意的啊,肯定是故意的啦!?”



“怎、怎么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诚心诚意,想要向转学生道歉,所以才想要……献身服务!”



“现在这个状况还说‘献身服务’绝对是故意的吧——”



秋晴因为咖哩以外的原因而红着眼,一边对脱线女仆抗议,一边又因为在意陪审员的反应,不时看着大地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发现大地的旁边有一位穿着套装的女性。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收起哭笑不得的表情绷着脸询问后,天壤慈枫像是在看午间电视剧的家庭主妇一样,露出闪耀的眼神回答:



“因为我听到男子更衣室传出女孩子的声音啊!而且门也没关,想说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就进来看看了——然后我看到穿着校服的薰同学,不过还是很明显有女孩子的声音,让我实在很在意,就更靠近一点看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然后——就看到了秋晴同学以女性在上的姿态,正在做着实现青少年妄想的事情啊!”



“所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秋晴已经被逼上想要干脆让人生重来的绝境,发自灵魂的悲惨呼喊在淋浴室中回荡。



——————————



“……………………太惨了。”



趴在床上用枕头压着脸,秋晴心中百感交集地嘀咕着。



太惨了——应该没有比这更适合的词。



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比昨天更惨的状况。



在淋浴室里被四季镜骑在身上的时候,大地跟枫闯进来,那之后……遇到的事情实在丢脸到让人不想再回想。



首先,由于枫不停在一旁起哄,所以秋晴试着想要封住她的嘴……站起来之后才想起自己还是全裸状态,于是跟大地要了浴巾。或许是不想看到同性的裸体吧,脸上颜色像熟透苹果般的大地无言地把浴巾丢过来,然后以轻蔑度100%的眼神瞪了秋晴一眼。



接着总算是安抚好四季镜,并用浴巾遮住重要的部位之后,才想办法向枫跟大地解释,这时候又再度尝到让事态更加复杂的四季镜魔法,最后则是酝酿出绝对零度般压迫感的从育科负责人深闲出现在现场——



结果,光是解开误会就花了不少时间,受的惩罚则是跑操场二十圈——而且大地拿来替换的衣服还刚好是运动服,让人不禁怀疑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套好的。



又没有做什么需要受罚的事,这惩罚谁会接受啊——这种话当然说不出来,只能半是放弃地去跑了。附带一提,这操场可是田径比赛用的、一圈八百米的大型跑道,也就是说二十圈一共十六公里……真的是差不多会死人的距离了。



途中好几次差一点要摔倒,最后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地跑完……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



当然,根本没办法去上课。



而且连晚餐也错过,更别说中餐也完全没吃到。



“…………肚子好饿,但是……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胃里一直咕噜咕噜的,但现在吃的话肯定会吐出来。根本不是田径队的长跑选手还突然被罚跑十六公里,会这样也是当然的。



光是能跑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秋晴不禁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充实感。



“对这种事感到充实感又能怎样啊,我是怎么搞的!”



对自己的吐槽也很无力,元气已经被彻底榨干。



不过话说回来,为了这种理由而受罚实在太空虚了。今天是转学过来之后值得纪念的第一天上课,应该是朝向执事跨出的第一步才对。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过才第一步就跑了十六公里,又是怎么回事啊!



越回想越忧郁,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比较好。



“……啊…………到底在搞什么啊,真的……为了……就为了这种事……”



秋晴不清楚自己是希望能稍微发泄一下就好了呢,还是只是单纯变得消沉,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昨天…………那样……今天,又这样……”



这毕竟是丧气话,而且还逊爆了,就算说了也没有用。



“怎么说呢……是因为不适合吗…………说不定根本不是这种问题……”



秋晴还是不停地嘀咕着,渐渐地心情才平静下来——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啊,变态。”



大地那不悦又混着一点咂嘴的声音,从隔壁穿过床铺之间的布帘传了过来。



秋晴尽管心里觉得,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这样对待心里受创的室友吧,但还是……



“…………对不起。”



下意识地、很无力地道了歉。



平常那些用来反驳的力气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维持趴着的动作以双手抱着枕头,秋晴想着……应该说想通了。



所谓的失败者就是指这种人吧……



感觉眼泪快要从眼眶溢出来,心里想着干脆就这样含泪睡了吧,而暗自闭上眼睛。



心灵的安宁之处,大概只剩下这张床——



“不先洗个澡这样就想睡了吗?没常识、肮脏、变态,我竟然得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



“……………………对不起,我去洗澡……”



秋晴总觉得真的要哭出来了,从床上起身。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间学院里面完全没有安宁的地方。



我到底是为什么进来这里的啊——虽然明知道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去想,但秋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着,在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之后,朝向大浴室移动。



秋晴的心里暗自祈祷着……等到洗完澡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之后所有郁闷的心情就此全部消失。



然后,希望明天能够至少学到一些有点执事感觉的课程——



附带一提,隔天……



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不过,还是一样没有平稳的生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