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争与命运(2 / 2)
前世包含今生在内,从来不曾有女性在我眼前哭泣。
而且还是思念著我,且是菈菈这样的美人在哭泣……
「我……早在蓝斯大人出生的许久之前就知道您了。老实说起初以『梦见预言者』的能力得知您的时候,我还觉得很烦人。就算『梦见预言者』的力量再怎么能看见未来,我曾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助您一臂之力。但是在我持续观看的期间,我对您产生了同情。」
不要说同情我什么的!──尽管我想那样大叫,但我忍住了。
因为她的话才讲到一半。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我跟您有了同感。蓝斯大人,您的复仇没有错。是正当行为。」
听到菈菈那些话,我差点就要反射性哭了出来。
我连想都没想过有其他人能理解我这种痛苦。
擅自同情我、跟我有同感甚至会造成我的困扰。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即使如此她仍正面地认同我的复仇是正当的,我高兴到差点哭出来也是事实。
菈菈隔了好一会儿之后对我说:
「请让我协助您的复仇。我有自信能成为您的助力。」
接著她说出具体的协助方法。
首先是菈菈去救出现在正在逃亡当中的凯斯兰王国幸存者莎娜迪亚•尼禄•凯斯兰。由她去赢取对方的信赖,设立名为「Noir」的组织,策划让魔王复活。
据说那样做最后我便能得到「神核」。
刚才菈菈说「十万火急的事」就是指这件事。要解救逃走中的莎娜迪亚•尼禄•凯斯兰,似乎就时间上而言差不多该从这里离开,否则就不妙了。
得当机立断,是要拒绝协助?还是接受?
片刻的沉默。
(──答案什么的还用说吗?)
我重新面向菈菈。
「菈菈大人,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谢谢您!但是蓝斯大人,您不用对我用尊敬的语气,也不用叫我大人。还请您直呼我『菈菈』。」
「我明白了,菈菈。」
我不再用尊敬的语气,直呼其名以后,她便露出欢欣的笑容。
虽然是拥有花容月貌的美人,但笑起来却很稚幼。
她从笑容突然转变成在黑暗之中也看得出很害羞的模样,连耳尖都红透了。
「我、我有个冒昧的请求,为了显示忠诚,可以请您将手借给我吗?」
「手吗?」
我不经意地将右手递向菈菈。
她简直像骑士要亲吻心爱的公主那般将嘴唇靠向我的手。
「我菈菈•艾诺尔•美美亚,向蓝斯大人宣誓永远效忠。」
宛如在神明面前宣誓相爱,她向我宣誓了永远效忠。
隔天我们彻底征服了凯斯兰王国。
进行战后处理时,在西纳克•尼禄•凯斯兰王的办公室发现了一本古老的手札。
那本手札恐怕就是凯斯兰王发疯的原因吧。
也许是施加了维持状态的魔术,状态保持良好。确认内容以后,发现似乎是与最后的魔王雅思拉成为恋人关系的初代凯斯兰王的物品。
是初代国王个人的私有物品。
由于是秘密记下的手札,枚路提亚是在回收时漏拿了吧。
然后西纳克王偶然间在城堡内的某处发现了暗门之类的,找到了手札。
当他持续阅读内容,便知晓了五族勇者背叛女魔王雅思拉的事。
初代的凯斯兰王并没有被女魔王雅思拉拋弃、背叛。
然而知道那起事实时,初代国王年事已高,成为了来日不多的老人。
再加上五族勇者们设立了冒险者仲介公会,还整顿了制度、与其他大陆之间的贸易、制订货币制度、设立养成人才机构等等。
五族勇者们是讨伐完魔王后得以迅速复兴的核心人物,也是种象徵与原动力。
再加上由于凯斯兰是「最后的魔王出手相助建立的国家」,据说遭到当时的人们白眼以待。因此凯斯兰的人口锐减,无法抑制居民流失。
此外其他大陆的城市更年轻、更有活力,也汇聚了许多人类和物品。
结果凯斯兰不得不被迫缩小。
随著时代演进,「最后的魔王出手相助建立的国家」这种说法也不流行了。
然而却国力衰弱成为了「以历史与传统著称的小国」。尽管初代凯斯兰国王不知为何得知真相,但他领悟到事到如今,身为一介小国来日不多的王不管说些什么都没用。
手札上仔仔细细写著「为什么那时候我没相信她呢?」等等牢骚。就在觉得读下去很烦人之际,上头写了令人很感兴趣的内容。
初代国王似乎曾经从女魔王雅思拉那边收下了当成结婚戒指的「双戒」。上面写有「在她的手发光的同时,诞生出两个戒指」、「戒指上刻划著她美丽的侧脸」之类的话语。
听说戒指在日后,于凯斯兰内部不断代代传承下去。
(魔王做出的戒指啊……)
可是镇压了城堡内部,就调查范围内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戒指。
若是拿到这个戒指,跟据说目前还存活在魔物大陆深处的女魔王雅思拉接触的话,很有可能拉拢她成为同伴。若有人察觉到戒指的价值,跟我拥有同样的想法,也非常有可能让女魔王成为同伴,企图加害枚路提亚。
以防万一我下达指示重新再调查一次城里。
照我的猜测,戒指很可能是在逃出国外的幸存者手上。
(菈菈回来以后,关于这方面的事也问问她吧。说不定用她的「梦见预言者」能知道戒指在哪里,或是由谁持有。)
昨晚菈菈成为帮手和我合作。在那之后,她立即前往拯救在成立组织「Noir」之际,会成为首脑的人物。
那个人就是凯斯兰王族的幸存者莎娜迪亚•尼禄•凯斯兰。
据说是凯斯兰最后的国王西纳克•尼禄•凯斯兰王弟的女儿。「Noir」则预计成为为了复兴凯斯兰和创造出理想世界而「企图让魔王复活的组织」。
而且「Noir」的首领如果是凯斯兰王族,对内对外都会有强大的说服力。
很适合当作让枚路提亚、始原以及其他相关人士转移焦点的代罪羔羊。
另一方面,昨天抵达的高等精灵王国那边,身为第一公主的菈菈忽然下落不明,已经不是为了打仗而吵闹的时候了。
知道内情的我虽觉得很抱歉,但我现在并不打算对她放手。
既然就我自己的立场无法行动,就必须有人代劳。再也没有比菈菈更适合那个任务的人选了。话虽如此,我们才刚刚相遇,要我打从心底信任她是不可能的。
为了她无论何时背叛都无所谓,我得预先留有后手。
然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必要考虑「万一遭到背叛该怎么办」。
在跟凯斯兰的战争过后,菈菈精力旺盛地在全世界四处行动。
她汇集人才,构筑情报网,强化「Noir」的组织能力。
确实地把关于魔王、神核与五族勇者的过去等等情报告诉了我。
她甚至透过「圣灵的加护」的「梦见预言者」教了我转移的技术。准确来说,我在未来习得的转移技术,是透过菈菈到过去教我的。
明明不是转生者,只能用作弊能力者来形容菈菈了。
目前跟菈菈交换情报的情况,短则三个月,长的时候则是半年一次,会在深夜时分,于枚路提亚城的一隅进行。流程是在没有任何人会接近的满是尘埃的房间里,我会在暗地做好周密安排让菈菈得以顺利通行,向我提出报告书。
关于转移的技术也会记载在她当场提出的报告书中,
「毕竟只是将看过的东西记住写下来,因此我也完全不了解是什么意思……非常抱歉无法向您说明。」
「不,这也没办法。老实说我也很难理解。」
报告书中详尽地写著复杂的算式与概念的词汇。
即使如此这已经是用尽全力尽可能写得容易理解,从字里行间和文章中传递出那种感觉。总之也只能用这份报告书当参考,磨练转移魔术的技术了。
后来,她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背叛了。
存在于高等精灵王国艾诺尔领地内的结界石。
为了进入魔王的封印地点,无论如何都得破坏那颗结界石。
菈菈为此制订的计画是破坏结界石,趁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期间,我们便入侵魔王的封印地点。老实说我反对那个作战计画。
我并不在意高等精灵王国艾诺尔会变成怎样,但破坏结界石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会汇聚在琉特──那个堀田叶太身上,令人很不爽。
他是我复仇对象的其中一人。
那个人没有魔术的才能,转生到这个魔术、魔物横行的世界。
一旦破坏了结界石,会有大量的魔物涌出。
要是堀田同学遭到那些魔物们杀害……我的复仇究竟会变成怎样?
然而,结果我接受了菈菈的要求。我并不是尊重她所说的话。
因为在今后发生的事件中,堀田同学是必不可缺的。至于为何必不可缺……为了让神核能如我们设想的那样使用,必须献上活祭。
那是现在菈菈利用「Noir」以及「梦见预言者」得到的情报中明白的事。
神核分裂成六个魔法核,再细分成魔术核──直接连结所有灵魂,透过那个「核」得以行使魔术、魔法或神法。
若灵魂是石油,「核」就是类似引擎的东西。
可是有个问题,拥有前世地球灵魂的我们,由于能源的本质不同,因此原本无法让这个引擎动起来。应该说我能达到A+级魔术师,也近乎是奇迹了。大概是我的灵魂跟这个世界的灵魂相近导致的结果吧。
又或许魔术核是即使品质低劣的能源也能动起来的引擎,所以才办得到。
不过企图行使更加高强的魔法、神法之际会引发失控,灵魂本身会遭到吞噬。那样一来想必连投胎转世都办不到了吧。
那么要怎样做,我才能正常使用神核或魔法核呢?
接著需要的就是堀田同学──拥有同一世界灵魂的人物。
故意让神核或魔法核吞噬同一世界的人物拥有的灵魂,透过那种方法,据说核就能配合以那个世界的灵魂为基准。因此身为我想要复仇的对象之一的堀田同学,即使在我眼前,我也不能对他出手。
为了得到神核,无论如何都需要他的灵魂。尽管很可惜,但以大局为重也只能放过他了……其他还有必须做的准备,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另一个问题是「要怎样让堀田同学使用魔法核?」。
起初是预计让他跟「Noir」对战,等对方弱化之后加以捕捉,但堀田同学超乎想像──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军团太强。
虽然我自己拥有「转移魔术」这种作弊魔术,但他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在魔术和魔物的世界里,他居然能开发出前世地球的军事武器到那种程度……
不管有多么丰富的魔术、魔术道具和人才,那也太夸张了。即使是有许多实力坚强之人齐聚一堂的「Noir」,面对装备现代武器的堀田同学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吧。
当我正在烦恼时,我幸运地也得到了优秀的人才。
是在前世彻底霸凌我的相马亮一。
如果可以,我想对堀田同学、相马亮一其中一人进行拷问,让他尝到地狱般的痛苦。可是他们两人之一的灵魂,为了我的目标是不可或缺的。
我只好难过地将没有战力且无力的相马亮一的灵魂当成活祭献祭。
将相马亮一放在手边,我跟菈菈为了从全世界夺取魔力的准备就做好了。
成功从住在魔物大陆最后的魔王那边夺走魔法核之后,我正式展开行动。
我让放在手边的相马亮一强行使用魔法核,进行灵魂的调整。
一如所料他在饱受痛苦后死去,我终于成功得到了期盼已久,吞噬地球人的灵魂而得以调整的「魔法核」。
▼
高等精灵王国前第一公主,妖精族中高等精灵族的菈菈•艾诺尔•美美亚在石板的交界处目送蓝斯离开。
究竟经过多久了呢……地面摇晃,菈菈吓了一跳弯下腰用手撑地。
摇晃很快就平息下来,可是就在之后,一部分的灵魂遭受被强行撕裂的剧痛。
「呜呜呜……啊啊啊!」
菈菈也是B+级魔术师,从她的灵魂中,魔术核被强行夺走了。
她明白蓝斯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
她将灵魂的一部分被撕裂那样的剧痛视为甜美的喜悦,在体会的同时失去意识。
──当她下次睁开眼睛之际,便在心爱之人的怀中了。
菈菈逐渐醒转。
她闭著双眼感受到宛如沐浴在朝阳那样眩目的光辉中,缓缓睁开眼睛。
充满著慈爱的蓝斯,正在眼前面露微笑,端详自己的容颜。
「早安,菈菈。」
金色长发更是长得几乎要碰到地面,明明没有风,发丝却轻飘飘地摇曳。头顶浮现出光环。
他的美貌更上一层楼,甚至带著一种神秘感。菈菈的双眼自然而然地流下眼泪。
「蓝斯大人……您成功了呢。」
「嗯,我成功了喔。」
他泛起更灿烂的笑意。
「我成为神了。」
这天,全世界失去了「魔力」,诞生出了一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