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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宠第206节(2 / 2)


  卫渡错愕,有点不敢置信地艰难转身回望。他很清楚儿子对他的复国梦是如何嗤之以鼻。这从儿子口中说出来,卫渡简直不敢置信。

  裴徊光眯起眼睛望着耀目的阳光。

  他从不得上天垂怜,不信这重生机会是上苍给予他。

  是不是她求来的?

  他既重活一遭,必不能辜负。

  她说他只是走错了路。好,这一回,他便走一条不同的路。

  今生不做裴徊光。

  第205章 番·大梦一场(二)……

  卫珖又在扶宁住了段日子。早出晚归, 留在宅子里时,也大多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翻阅医书。卫渡总觉得儿子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毕竟这儿子以前也是这样早出晚归, 也不怎么说话。他每每转着轮椅到儿子门前、窗下,停留一会儿, 默不作声离。

  儿子恨他。他知道。

  转眼到了九月中旬。

  哑叔蹲在杏树下, 愁眉苦脸地瞧着石桌上的南瓜、萝卜、苹果……

  小主子的生辰快到了, 他想再给小主子雕一个花灯。正在愁雕什么。忽然听见主子的斥责声,哑叔立刻跑过去。他站在门口,听见父子两个又起了争执。

  “说了多少次, 你不要学这邪门的功法!”

  哑叔伸长了脖子从门缝望进去。屋子里很暗,主子愤怒地大声斥责着。小主子立在一旁, 整个人陷在阴影里,不清他的脸。

  卫珖往前迈出一步, 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 然后抬眼望向门口的方向。

  哑叔吓了一跳, 赶紧跑不敢再偷听。

  卫珖生辰前一天晚上, 哑叔终于雕好了花灯。他选了苹果, 这次没雕小动物,而是雕了一个平安锁的形状。卫珖过来的时候,他捧着花灯给卫珖看, 又后知后觉蜡烛没有放进去, 他环顾四周,手忙脚乱地找蜡烛。

  “拿来。”

  哑叔愣了一下, 听话地不翻找,献宝似的把苹果灯递给卫珖,即使他已猜到小主子很可能像以前那样嘲讽他的笨拙, 将花灯摔了。

  卫珖接过来,垂眼瞥了一眼。然后,吃了。

  哑叔愣愣地盯着小主子。

  “以后不准偷学梵元鬼录。”卫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手。

  哑叔犹豫了。他抬起头偷偷去小主子,对上卫珖瞥来的目光,他缩了下肩,挣扎之后,才勉强点了头。

  卫珖知道哑叔在偷学,虽然只学了第一重,可那功法毕竟邪门,反噬力太强,轻易左右一个人的悲喜情绪,能不动还是不动为好。

  至于他?

  即使书被老东西撕了也没所谓,他修炼这邪功几十年,早就刻在记忆里了。自宫从来不是修炼梵元鬼录的必要,而是捷径。

  卫珖将一大堆药交给哑叔,哑叔茫然地望着他。

  是给老东西的药。卫珖详细地对哑叔说了这些药的用法。哑叔笑着使劲儿点头,点头。

  第二天清晨,卫渡让哑叔将一套衣服悄悄放进卫珖的房中。他转身就走,烧残的手费力地飞快转着轮椅轮子,逃一样。

  他怕,怕儿子知道这衣服是他给他的生辰礼物,会被轻易踩在脚下。他怕,怕儿子落过来的目光冷漠甚至带着嘲嗤。

  卫珖站在阴影里,望着老东西仓皇离去的背影。

  他垂下眼,去看脚下自己的影子。

  重来一次代表什么?那些恨与执念好像已经困在封存的棺木中。他时常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自己仿佛是个归来的局外人。

  卫珖回到房中,换上老东西给他准备的衣服。

  卫渡正在烦躁地翻着书册,又扭头问哑叔:“让你煮的长寿面煮了没有?”

  哑叔忙不迭点头。

  卫渡头,卫珖的时候愣了一下。一身雪缎的少年郎站在门口,是他已经长大的儿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一瞬间,卫渡后悔了。如初恨与执念不是那样深,是不是可以和儿子成为正常的父子关系?可是玉檀下的鲜血让他走不出血仇深海的困束。

  “要离开一段时间。”卫珖说。

  “你要去哪儿?”卫渡残缺的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儿子长大了,不听话,不能再被他左右。

  卫珖垂眼望着这个曾经爱过尊过也恨过的父亲。他探手,掌心慢悠悠地抚过老东西遍布烧疤的脸。

  “你、你干什么!”卫渡觉出几分屈辱的意味来,抓起桌上的鞭子。

  卫珖没躲。

  卫渡愣了一下。

  “呵。”卫珖低笑了一声,松了手,“老废物你可得好好活着,然后亲眼看着你求之不得的复国是如何被我轻易完成。”

  卫渡盯着儿子,慢慢皱起眉。

  卫珖离了扶宁,在九月二十二这一日。这一日是他的十四岁生辰,也是沈茴三岁的生辰。

  暖阳西沉时,卫珖赶到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