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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2 / 2)


  张总伸出手,重重搭在詹台手腕上:“可有化解之法?”

  詹台泰然自若,淡淡说:“想要化解,倒也不难,就是有点劳师动众。不仅要破点财,恐怕叨扰的人恐怕会多一些。迁祖坟必要村中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才能办,不然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恐怕扯不清楚的。”

  张总一拍大腿:“这不怕。不过是多请村里人吃顿饭的事。拆迁在即,家家户户都有钱拿,不会不给我老张这点面子的。只要詹道长告诉我该做些什么,我肯定让大家伙儿都配合你。”

  要的就是这个。

  既然张总发了话,之后的一切就都会顺利很多。

  詹台长长舒了一口气,附身在张总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张总连连点头,伸手就要招呼底下人去办。

  詹台连忙拽住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又叮嘱了一遍:“记得,明天一定要酸汤面馆的张老板到场,务必要到。”

  “出了事的那座祖坟,就是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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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虽然不太明白詹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隐隐约约地从茉莉和詹台格外严肃的神情里,体会到了一二。

  他们这一天晚上就住在张总安排在张家村的酒店里面。

  村子本来就小,所谓酒店也不过是个农家改成的三层小楼,有几间勉强装修过的双床房。墙壁已经破败,卫生间的龙头也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一股难忍的霉味。村落即将拆迁,在晚上更显得格外的寂静,寂静得有些渗人。

  “在外面住的第三个晚上了,怎么,还没有习惯吗?”茉莉听见小海翻来覆去的声音,转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或者,是想家了吗?想早点回去?”

  小海摇摇头:“……太安静了。”

  没有车没有人,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的张家村,好像一座死城。

  明天他们真的要去迁祖坟么?

  小海心里总是有一种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

  “姐姐,酸汤面馆的张老板……”小海突然开口,“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么?死在仓库里的几个孩子,是从后门的通风口里爬进去的。可是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通风口那里停了一辆切诺基,怎么样也推不开。”

  “是因为这个……这些孩子才憋死在仓库里的,对么?”

  茉莉微微笑:“是。”

  小海抿了嘴唇,停了两秒。

  他们之前也说过,不论是谁拿走了那把车钥匙,都是造成赵大和钱二没有办法去挪开那辆白色切诺基的原因。

  如今……车和钥匙,是面馆张老板交给张总去卖的,是不是说明……拿走了车钥匙的那个人,就是面馆的张老板?

  会不会就是因为张老板拿走了车钥匙,又因为一直在山里找孩子,而没有及时找到那辆切诺基在哪里,所以才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小海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敢承认呢?这个张老板不是在孩子出事之后,表现得特别伤心吗?不是他们告诉老村长女鬼作祟的事么?后来去廖家村捉鬼的时候,他们不是最积极,走在队伍最前面么?难道他们都在表演吗?”

  “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们的心虚。”茉莉轻声说,“人们在犯了错之后,总会尽力地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借口。自欺欺人的结果,就是到了最后,也许连他们自己都开始相信孩子的死因是鬼怪——而不是自己贪婪造成的意外了。”

  “永远也别太信那句虎毒不食子......”茉莉摇头。

  越是知道自己的凶手,越是要寻找其他“凶手”来为自己脱罪。

  走过那么多地方,看到过那么多惨剧。

  每一次对死的尊重,也许最终都会演变成对生的维护。

  每一次对生的敷衍,也或许会导致一场死亡的结局。

  “睡吧,小海。出来四天了,等到明天一切结束,你也该回家了。”茉莉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香气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

  是啊,如果明天真的可以还廖花儿清白的话,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他可以回家,那么……茉莉呢?她是会留在家乡,还是会和他一起再次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洗头房?

  “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姐姐?”小海鼓起勇气问,大气都不敢喘,竖起两只小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

  可是她却没有说话,直到很久以后小海闭上了眼睛,昏昏陷入了梦乡,她也依旧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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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十二点,金黄色的太阳被浓厚阴暗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金光也没有露出来。

  詹台却穿得金灿灿的,一身明黄色的道袍罩在瘦削的身上,肩膀宽阔,袍角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站在红色的高台上,神情肃穆,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张家村的祖坟比廖家村看起来要宏大许多,一个个隆起的坟包前树着黑色的石碑,一排排白色的字迹篆刻在黑色的石碑上,有些已经看不出字迹,有些却还新鲜地刻着一个个名字。

  詹台就站在小山一样的祖坟之前,在远方传来依稀的雷鸣声后,猛地高举金刚杵,直直向天。

  “净地认基,祭祀加持。天龙地财,南北四方,九垒高皇,土府神煞,诸神启请,三献酒仪,上禀祭土动工,以祈动土大吉!”

  他的声音冷酷,每说一句话后,都将金刚杵狠狠敲打在白骨梨埙上,发出叮的一声巨响。

  梨埙幽幽,震荡的回声仿佛恼人的蚊嗡,让每一个人都坐立难安。

  数条长凳摆在祖坟前,高台底下黑压压站了一排人,露出或紧张或好奇或不屑的种种神情。

  张总坐在正中间,一脸尊敬地望着高台上的詹台。

  詹台终于开口:“今日请大家来到这里,只为了一件事!”

  他垂下眼睛,从身后写满红符的黄色布袋里,掏出一块鼓鼓的红布。那红布被他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拆开,仿佛在拆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似乎认出了红布中包裹的物件。